“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吗？”
向宇的语气里蕴藏着压抑的怒火。
“明天就安排你做全身检查。”他把我抱回床上，手撑在枕头边，头低垂着，离我极近。
他锐利的双目在审视我。
我心虚地别开头。
“工作先交给别人去做，你把病治好再说。”
他说罢，猛地一抽身，我和他之间的距离，从可以感觉到彼此吐息的极近，一下子又退回安全的距离。
我的两手仍然保持在被他压制在枕头两侧的位置，掌心向上摊开，好半天，动弹不得。
他刚刚，像要吃掉我。
像愤怒的狮子，忍不住要吃掉妄图戏耍他的小雀。
他发现我了？
如果他和医生确认过我的身体状况……我的病历像是我的生物指纹，这是虚假而肤浅的皮相所无法改变的，真实的我。
千疮百孔的我。
“你再这样——”向宇顿了顿，像是欲爆发的火山。他大步又到窗前，对着窗口深吸口气，片刻后才稍微平静一点，他看着我。
眼神里是我难以描述的，深沉的痛苦，懊悔和怜惜，这感情太强烈了，我害怕。
我缩到被子里。
我已经完全可以确认，他认出我了。
但是，这并不会令我开心。
我怕他会怪我。
会怪我把独一无二，瑶瑶那完美的脸，那属于他梦中完美爱人的皮囊，这么轻易地给毁了。
他这么生气的原因，还能是其他理由吗——？
只有这个原因了。
我深深地缩进被子里，我怕他发怒，我更怕他一不做二不休，又把我扔进医院，强迫我把脸整回来。
我怕他把我当成一个工具，怕他心狠手辣地对待我，怕他把我当成没有知觉的物件，把我当成寄托他思念的，没有感情，不会痛的载体。
我好怕。
“出来！”向宇把被子扯开，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暴怒着，压抑着，可是，当他把被子扯下的那一刻，他忽然噤声了。
他的呼吸重重地一滞，喉头动了动。
他看见，一个苍白，收缩，虚弱的人，蜷缩着试图把自己保护起来。
在他的手下，这个人像被剥去唯一保护壳的，薄薄的鸡蛋，脆弱极了。
“你……”向宇深深吸气，他的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。
“求求你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我微弱地呢喃着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向宇抱起我，抱着那颗脆弱的蛋。
“不要伤害我……不要……伤害我……”
他靠近我。
他终于听清楚我说的话。
那是绝望的恳求。
那是，对他毫不报以希望的，绝望。
向宇的眼眶一下子红了，他的手臂颤抖起来。
我试图离开他，但是，他颤抖的手臂仍然能够紧紧地桎梏住我。
“我不会伤害你。”向宇咬着牙，一字一句低声说：“我只要你好好的，健康的——”
“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？”
他抓着我的肩膀，摇晃着，这一刻，我觉得，我没办法理解他在说什么。
我想逃，但是他不让我跑。
我只是，用尽全力在挣扎。
“医生！”向宇猛地抱住我，用手臂将我锁住，同时大喊道：“镇定剂，快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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